败给瞬间 【懿超】
一
寒风携起细沙袭卷大地，四处沙尘弥漫，天边紫色星芒闪烁，马超站在他跟前。许久，马超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嘴，然后轻轻地俯下身来，将土黄色的沙土用手拢起，漫过那人的脸。
直到他的一切埋葬在沙土之下，马超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司马懿大势已去，他便也不必多留多余的恨意，不久，马超将司马懿余下党羽一一安排好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有些人疑惑过，为什么他没有将那些司马懿的帮凶屠杀殆尽，而是给了他们一个算是存在未来的去处。而当初和马超最为相熟的一个侍从则回答过这个问题：或许他并没有杀死他恨的人，而是杀死了他的愤怒，怨恨，和无望。
马超不能解释，为什么穿刺过千军万马的冷晖枪在沾上那人的血后不能再在沙场上横扫千军。或许是他嫌弃那人的一切都是脏的吧，包括血，也包括心。可在一个他浑身发冷无力地躺着床上的雨夜，他听着屋外细密如针的雨打在石板地上的声音，头疼欲裂，第一个反应却是翻身在不存在的床头桌上找不存在的温热汤药。
时间一晃又过了几年，马超也渐渐淡忘了那双瞳孔涣散的湛蓝色眼睛，将被冲洗干净保养整洁的冷晖枪藏在了床底。他每天同一些糙汉一起上山下山干着粗活，听着这些或是干着长工或是干着短工的人的故事。他沉默寡言，但是却有很多人愿意独自一人向他倾诉。他日复一日地听着不一样的人却几乎相差无几的“经历”，听着一个个平凡人口中宏大的理想，马超有时在想，如果再过几年，他会去哪，有时想到这时又会感到一些酸涩，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并不能适配他们的人生，我是不一样的，我…
“作为回报并不值得尊敬的恩情，我似乎被动地将一些东西随你一并长眠。”
当破旧的草屋在又一个雨夜因风而摧，马超费劲地从废墟里钻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看，最终放弃在废墟中带走什么，如同当年，他果断地转身，走入雨幕之中。土地湿润，不似大漠，马超算不上谨慎地在雨中的丛林里穿梭，速度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尖锐，仿佛掠过的树丛就是兵戎。他花了太多时间给愤怒，怨恨和无望，所以杀死他们后，他变得太空洞，他也曾试图让别的东西重新充盈他，但是好像所有所有在愤怒，怨恨和无望前变得不足一提。
马超最终摔倒在泥地中，淋湿后衣服粘在身上很不好受，他转了个身，面朝直直落下的雨，闭上了眼。
像是游荡在时间沙漏中忽然失重的星粒，坠落混沌之中，雨打在额头的触感不再清晰，他的意识渐渐游离。
“…嗯。”马超睁开眼，望见的是光滑细腻的天花板，他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有些不安地动了动。“醒了？我的超超～”东方曜看见床上的人扭动着，立马凑了过来，“干嘛，中个暑傻掉了？”马超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脑子很混乱，身体沉沉的，他克服这种异样的难受，看了东方曜一眼。
这不是…那个年少轻狂嚣张跋扈的小将军吗，怎么，是他救了我…？
“喂，马焯儿哥，你说我们放学去吃什么，水煮还是烧烤…喝不喝奶茶？”东方曜没注意马超沉思的表情，自顾自地问着。
“你…”马超休息了片刻，感觉清醒了一点，但是因为谨慎的习惯和心中强烈的异样，他还是希望有更多的时间休息，“谢谢…我还是有点晕 。”
曜看着马超空白的表情，少见的沉默了一下，半晌才犹豫道：“我其实有句话想说。” 马超是实在搞不懂当下的状况，用眼神示意东方曜说话，东方曜看着他，说：“额，你是不是，晒傻了？”马超立马感到有些被冒犯，指节分明的手抓紧了被单，抬起上眼睑直直地看向曜。
“没没没，当我没说，本天才有拯救世界的大事去干了，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种气氛好像从眼前这个他的“好兄弟马超”醒来之后就开始蔓延在这间不大的医务室里。不过说实话，马超平时话也不多，但是…不是眼前这个眉眼凌厉的人陌生般的寡言。
曜走了之后，马超才将手紧绷的肌肉放松，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濒死梦境吗，但是，这里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光又与常人描述濒死梦境的“死亡”“恐惧”“黑暗”大相径庭。
马超不明所以，伸手摸到了自己裤子里一个硬邦邦的铁盒子。奇怪的是，当他碰到这个未知的东西，大脑突然停滞，一股熟悉的记忆生硬地挤进了脑海。这就是…手机…？他有些惊恐这个地方竟然有拥有灌输记忆思想的魔道之力的人，一时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过了很久，马超又重新松懈下来，再次摸上了手机，凭借灌输进来的释义，轻松打开了手机。
他一边鼓捣手机屏幕，一边理解源源不断灌输进脑海的记忆。对抗记忆灌输或者洗脑，唯一的办法就是铭记本心，外来的东西可以忍受，可以拒绝，但是绝对不能让它渗入本心之中。司马懿曾经教过他这个，但是现在想来，只怕是那人自己就干着这样肮脏的事情，因为一点点愧疚，怜悯般地去劝戒他吧。马超有些自嘲，不过，对于司马懿教的这些东西，他却一向学的很好。
在他锲而不舍地鼓捣了一晚上之后，马超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里并不是濒死梦境，而应该是，某一个时间段的未来。马超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橙色，突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手机屏幕是曜打来的电话，马超拿起手机接通：“喂？”
曜：“马超超，你人呢？你不会一晚上没有回家吧？？”
回家？话说，马超并没有在手机里找到和这个未来的自己的父母任何有关的消息，这个未来，自己也是孤身一人。
“嗯…没有，昨天晚上太累了，所有睡着了，刚刚才醒。”马超说。
“笑死我了，你这就是直接想赖掉早读呗，不过也整挺好，你到医务室最里头一个窗户那去，把窗户给我开了。”曜那头传来笑声。
“怎么了？”马超和曜对话还是有些生硬，尽管他已经知道这个东方曜和过去那个传闻中的云鹰飞将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曜似乎没有在意这些，电话那头满是窸窣的杂音，然后是少年明亮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迟到了，从这钻进来和你一块去教室，好找个理由不写检讨…我翻过来了，你快点。”
马超下床，走到里头的窗户轻轻触摸了一下窗上的扣锁，然后打开了它，说：“开了开了，快来。”曜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没过一会，就看见草丛里冒出来一个曜。
“走吧，早读真的要被赖掉了。”马超趁着曜过来的时间搜了一下早读的含义，大概就是，和晨读一般无二吧。
“嘿嘿嘿，慌什么，到时候就说在医务室干嘛干嘛的，先不提这个，我跟你说，我刚刚来学校的路上…”
两人相笑走到教室门口，看见门紧紧地关着。马超透过门上开着的小口，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金发女人在说些什么。“超哥，咱们要不溜了吧，老夏这脾气，啧啧啧，如果不是我刚刚跟你讲的那事，我还真不想迟到她的早读。”曜畏畏缩缩地问着。“…”你刚刚的底气呢。马超沉默，他还是很想去激活一下记忆传输，了解一下这个学堂。
“我跟你说…之前我迟到，老夏差点整死我，她跟有强迫症一样，非要去问个清楚，然后用高贵优雅的语气说出‘3000字检讨’这样的话的呀，真服啦。还是走吧，我不想趋势。”曜怂恿道。
马超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打算什么防备都没有跟太多人缠上事，于是答应了曜：“行，那我们去哪儿啊？”
曜压根底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直接拽着马超往楼下跑，他们的教室在二楼，这个时间段，有很多接近中午才有课的老师姗姗来迟，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待在二楼被上楼的老师看到。他们跑到楼下的绿化带内，随便找了个大树乘凉。夏日的阳光透过头顶树隙照下来，地上片片破碎光影。曜直接躺在了草坪上，装模作样的揪了一根草叼着，马超背靠着树，看了曜一眼。
这小将军的性格竟然在未来也没变多少，只是相比从前的传闻，更多的是无邪。马超心下感慨，觉得虽然从前两人没有关系，但是在当下做个朋友，也是件不错的事。
“马超，打游戏不。”曜有些无聊了，吐掉嘴里的草，掏出手机。
马超昨晚研究了一晚上那个神器的小铁盒，自然也看到了“相册”里多的是的游戏截屏，上网研究了一下，到也认为上手简单。在略知所有游戏角色之后，他看着那个拥有和它武器冷晖枪的英雄，暗暗有些吃惊，而且巧合的是，他对于这个游戏角色的技能，似乎大脑自存着记忆，仿佛这就是他本人会使用的招数。马超有些兴奋，也掏出手机，说着刚学会不久的词：“行，上号带你飞。”
曜有点不屑，说到：“就你那站撸射手还带我，还是本天才带你嘎嘎上大分吧。”
马超没有回嘴，登录了游戏WZRY。新赛季更新没多久，马超手里这个号继承到继承到钻石一，那么上个赛季大概就是最强王者，曜掉到了星耀四，那应该就是无双王者了，看来曜的确强一些。
两人双排开了排位，马超是二楼，曜是三楼，这把不需要马超禁英雄，马超也就观察了一下别人禁了什么，暗暗记在心里。
轮到选英雄，一楼选择了法刺惊鸿之笔，马超望着选择角色的倒计时，没有按照原先那个“马超”擅长的射手选择，而是锁了一手冷晖之枪。
一旁的曜都傻眼了，大喊着：“我趣，你什么时候学的冷晖之枪啊？不是，这一会游戏都要内卷了是吧？？”
马超笑了下，“带你飞。”
曜也不含糊，选择了星辰之子说：“来来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是，马超并没有如曜想象中的只是来练练英雄，而是乱杀了一整局，到最后，曜都懒得去秀了，就只看着马超在对面水晶里来回穿刺。
VICTORY！
曜放下手机，语无伦次：“不是，你玩的这，秀啊…学了多久啊不是吧…”
马超正在研究出装，顺便回答道：“有一阵子，可能是之前没有尝试过对抗路，没发现我更适合玩这个吧。”
曜看了下时间：“还有12分钟下课，要不要再玩一把？”
马超说：“不了吧，到时候打不完，待会等着下课我们就上楼吧。”
曜又躺在了草上：“那好吧。要晚一点儿去，别在走廊上遇见夏洛特。”
马超自己定制了一套出装，然后退出游戏关上了手机。
一瞬间…就与过去远离了。马超也躺在了草坪上，鼻尖满满是泥土和鲜草的清香。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马超突然主动挑起了话题：“放学要去吃点什么吗。”
曜愣了下，咧开嘴笑了：“行啊！你请客，报答一下本天才昨天把你拖到医务室吧。”
马超同意了，不多时，他站起身来，说：“东方曜，走了。”曜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两人奔向楼梯口。
曜一边鬼鬼祟祟地摸到楼道口，一边和马超讨论放学后去吃什么。马超感觉自己被同化了，也蹲在了墙角：“吃烧烤吧。”这个我比较熟悉。
“行…”曜开心坏了，正要回话，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曜猛地一回头。
一个黑发挑染的高挑男人端着书出现楼梯口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像贼一样的学生。
马超还在思考旧时的烧烤和现在的有何区别，听到身边没有曜嚷嚷的声音，也跟着一回头----
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因此凝固，马超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地震。
司马懿？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司马懿背着光，淡淡地笑了，“让我想想…是逃课吗？”
曜简直要疯掉了，欲盖弥彰地狡辩到：“不是啊，司马懿老师，我们，不是…就是马超他昨天中暑躺在医务室呢，他一晚上没回家，我去叫他来上课，刚刚才把他接回来…”
司马懿笑的更深了些：“哦？那我等会儿去监控室看看，看看你们要是从医务室出来，会不会经过这里。”
马超深呼吸了下，看向那双湛蓝色眼睛：“老师，事实的却是这样。所以您没必要去跑一趟。”
司马懿转头看着马超：“是吗。你们先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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